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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个月前 作者: adoration
    管家即便是年纪大了好骗,可是这些时候过去,吴邪吃的是不少,精神看着也不萎靡,可身体就像是气球戳了小针眼,一天瘦一个模样。


    这不是吃饭吃多就能解决的。西医中医都看了,连苦药都喝了不少也不见起色,管家真怕是得了不好的病。


    他不敢说,也不敢深想。只能摇着蒲扇,小心流着眼泪。


    吴邪不知道怎么安慰管家,他这身体,他自己都觉得不好。书房的电话已经很久没响了,报纸和广播里播报的前线消息都是捷报,偶然还有报纸会拍一些前线照片,模糊不清的瞧着像是张启山的,吴邪都剪了下来贴在纸上订成书存着。


    他不知道每日前线要死多少人,日本鬼子要杀多少,战争装备是否充足,军饷是否跟得上。吴邪知道,张启山贵为指挥官,他的命比前线战士的命值钱多了,会有很多人争先抢后的保护他的。


    即便如此,吴邪还是想张启山,想得心疼。


    可他这模样,怎敢叫张启山看见?


    这是扰他担忧,这是让他分心。


    吴邪安慰了管家几句,起身从卧室走到书房,拧开檯灯,一侧管家将电风扇远远的放着,打开了最小的档,朝吴邪方向徐徐吹风。


    瞧着吴邪铺开纸张,低头写着什么,心里难受也只得忍着从书房里退出去,将门掩好。


    吴邪在写信,给张启山的。只是他一封封叠在书桌上,并不寄走。像写一篇篇连续的故事,事无巨细,什么都写。


    连文夕被绑架都写。


    这次他写的,是他的梦。


    梦境混乱,他出席了“自己”的葬礼。他看到了吴老狗,看到了吴家奶奶,看到了自己爸妈,看到了吴三省。


    他们都在哭,跪在灵堂前,叫他们披麻戴孝的灵堂上头挂着一张相片,那是一个小孩子的,瞧着也就八九岁的光景。


    吴邪在梦里凑近了去看,照片将将看清楚便被魇住,动弹不得。


    他就像个局外人,看着自己葬礼一项项进行,恸哭声萦绕灵堂持久不散。


    吴邪擦了擦眼泪,固执的写着纷乱的梦。手腕上的晶片已经赋予平静,再也没有亮起来过。


    吴邪钢笔磨着纸张,有些用力,殷到了第二页。吴邪掀开纸张瞧了瞧,然后又放回去,继续写着。


    大爷爷,我到底是活着,还是其实已经死了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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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刺耳剎车伴随着各种尖叫,各种纷扰杂乱的声音。


    胖子被夹在驾驶座里,剧烈撞击让安全气囊弹了出来,他来不及去看旁边的high少,就晕了过去。


    等胖子再醒过来,先闻到的消毒水味道,再看见房顶轨道吊着的液体瓶。他稍微动了动,头很疼,腿也疼。


    不多会儿,护士小跑着进来,看了看他,道:“清醒吗?叫什么?”


    “王月半。”


    护士应了一声,调了调输液的速度,笔在本上写写画画,道:“车祸知道吗?跟你同行的那个情况好点,早醒了,但是他说他不认识你。”


    胖子脑子一时反应不过,他似乎记得除了车祸,但是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,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。


    护士把床摇上来些,扭头看了看外面,道:“他过来了,你们看看什么情况。”


    胖子支着头看着外面,好一会儿才瞧见一个瘦瘦的一样穿着病号服的人进来,胖子仔细看了半天,道:“……他是谁?”


    护士一愣,敢情坐在一辆车上,还真的不认识啊?


    护士把手机递给胖子,道:“你们真的不认识?其他事呢,还记得么?知道这儿哪儿吗?还记得哪儿出的车祸么?”


    几个问题给胖子问懵了去,他实在是不记得。那瘦高的男人走过来,看着胖子,道:“我们认识?”


    胖子看着他,划开手机,刚想拨号,突然被手机定位的天气预报给惊住:“杭、杭州?!”


    护士觉得诡异,她走出病房,去叫主治医生去了。


    胖子看着那人,说道:“你是谁?我们为什么在一辆车上?”


    “high少……我怎么知道!”


    “卧槽,先等一下,我不是在北京吗,我怎么会来杭州?我来杭州干嘛了?”胖子一边絮叨,一边打电话,等电话那头接通,他噼头盖脸问了一通,对方显然比他还懵。


    这电话打完,也是云里雾里。胖子握着手机,看着面前坐着的high少,好半天才道:“咱俩敢情失忆了啊?”


    high少皱眉,摇头道:“我记得我爸妈叫啥,我记得身边所有人。”他耸肩,他不承认失忆。


    胖子也不认为失忆,因为他也记得。唯独关于high少他一点不记得,他也不记得为什么会来杭州。


    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,各自拿了手机跟家人联繫。


    一切如旧,他们除了不认得彼此,好像什么都是对的。


    当然,除了他们的世界里,没了吴邪之外。


    四十九


    1941年10月,长沙第二次会战结束。第9战区仍与日军隔新墙河对峙于湘北,大军滞留原地10万人,余下返回长沙。


    据此,张启山与吴邪已经整整两年未见。


    大军撤回长沙城区的消息不胫而走,两次会战虽然战况惨烈,死亡无数,但是终究是坚守长沙阵地始终保卫长沙不动如山。


    城内外好似过年,民众自发从城门一直列队到司令部,记者挤在人群中来拍照纪念,大约是要撰写一整版的新闻来激奋人心。


    张启山是不喜好这些场面的,他全程坐在汽车里连面都没有露。汽车艰难的开进司令部,在他下车的时候,纵然卫兵做了人墙,但是怎么说都是百姓,不好用强,于是张启山仍然被拍了照片,百姓们纷纷大叫佛爷。


    张启山长腿几步便迈进了司令部,门口卫兵成排,将人挡在外面。


    副官跟在张启山身后好不容易挤出来,他小跑跟上,在张启山走进办公室时,接下他解开的披风,挂在衣架上。


    “给府上打电话了吗?”


    “打了,等外面民众情绪稳定一些了,我们再回府。”


    他们并没有多么兴奋,两年征战让他们对前线战事忧心忡忡,这仅仅是短暂性的休战,日军也需时间来休整军队,二次会战虽然险胜,可胜的惨烈。这场战役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轻松半分。


    张启山坐在办公桌前,瞧着桌面上一早省政府送来的各种邀请函,深深吸气。


    两天未曾见过吴邪,两年通话一双手数的过来,可也就是在这样短暂的几次通话后,才接到管家的电话。


    这是管家着实已经忍耐不住,背着吴邪打给张启山的。


    吴邪这时候已经病得起不来床,府上聘了个医生,几乎守在吴邪床边,各种昂贵难弄的药都一股脑扑在吴邪身上了,仍然不得效果。


    吴邪睡得时间越来越长,长到连张启山休战归来的电话都没有接到。


    管家记挂前线战事,也是怕张启山当真受吴邪身体影响,扰了他的心思。于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吴邪身子骨不太如从前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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